徵陵

三流人物,自娱精神。

烟花

Z城春冬多雨,绵绵的雨将整个城市浇得湿软,从骨头缝里钻出困倦。安征离的风衣被细雨沾湿,他指间有烟,氤氲起的与雨雾交融的白色,他走在霓虹消失的夜里。

这里是这座城市最破败的居民区,下水道里的老鼠与地上的行人一起奔逃。路灯是坏的,时明时暗的光在昏沉月色下跳舞。楼大约是很多年前起的了,楼梯拐角毫无遮挡,多年的细雨侵蚀了它的地砖,成为青苔的安眠所。

安征离踏碎了青苔,他安静地走上楼梯,连声感灯也睡着在他的脚步里,沉默得令人心慌。远方突然传来了事物炸响的声音,安征离回过了头,他看见烟花,璀璨的,红的绿的,斑驳的,光影都在他的眼里轮转。他耳畔尽是烟花盛放的声音,他仿佛顺着风投身入烟花样的梦里。

他看见了五年前的烟花,璀璨的,红的绿的,斑驳的,他站在这座破楼里,他身旁有人,他在烟花声里,就着红绿的光影,吻上了身边人。他记得那个人嘴唇很软,呼吸慌乱,和他接吻仿佛濒死的鱼。

远方安静了,是梦醒了。大家都喜欢烟花,它以极灿烂的姿态死在黑夜里,死在全世界的狂欢里,毫无痕迹。安征离想,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他的爱情,烟花最贴切。

他掏出钥匙,转身离开楼梯拐角,打开了一扇门,灰尘都在时间里沉默。他曾在这间屋里和那个人做爱,汗水唾液都交融,缠绵的模样永远像世界末日前最后一夜。

他这样爱他。

但人类情感与生俱来伴随着天平,单方面付出的爱情并逃不开庸俗剧情。你的感情热烈又纠缠,我会窒息的,那个人说着,将最浪漫光阴抛却。

安征离把钥匙扔了,站在门前回忆,他的呼吸里都是旧年的尘埃,它们钻入鼻腔,钻入他的身体。他拿出了手机,向一个停机的号码发送短信,所有故事都结束了,只有他在梦里垂死挣扎。



安征离醉在沸反盈天的酒吧里,酒吧的霓虹灯照下来好似烟花,璀璨的,红的绿的,斑驳的。他眼底开出红绿色的花,他心跳好快,他要死了。

他需要吸入一点灰尘。

他找遍全身也找不到钥匙了,他想打电话,可他看不清了,眼睛里只有红色绿色,脑子都坏掉。他昏了过去。



友人邀安征离吃饭,直言安总不来便杀去他家,安征离爽快赴约。席间友人问他,是否记得当年喝过头醉倒在酒吧,也问他当时疯了一样找什么,把他身边青春靓丽的陪酒小男孩都吓了一跳。

他眯着眼点了根烟,他说当时醉酒糊涂,找的东西早就在某年夜里被他留在了深渊里,他不过喝多了,以为时间倒流。

友人哈哈大笑,说安总这番蠢事要被同行、被同城gay圈觊觎你的0号知道,不得精神错乱。安征离抽着烟没说话,友人也不尴尬,直说吃饭吃饭,这事便算过了。

饭后友人招待众人,说是特意布置了烟花秀,请他们去城郊看。安征离在友人的盛情挽留下独自驱车走了,全世界都以为他又美人约要赴,只有他知道,烟花对他是毒品,他要逃。

他要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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